那布满血丝的眼里全是捕到猎物的亢奋:「抓到你了小丫头!」
我急忙张大嘴喊救命。可嘴巴明明张大,嗓子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更可怕的是乞丐一巴掌捂住我的嘴,我彻底发不出声。
我掉进恐惧的深渊。
完了……
就在这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呵斥响起:「喂,你干什么!」
乞丐看到一米八的陈叔吓得撒腿就跑。
我蹲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约莫五分钟后,委屈和恐惧化作泪水一泻而下:「叔,我妈不见了……」
陈叔轻轻拍着我的背温柔安慰。
可抱我上自行车时他一直皱着眉,我想,也许他不想见到我吧。可似乎有人更不想见我,我一进门,我妈愣了。
我爸把筷子往桌上狠狠一拍:「你怎么回来了?」
十岁的姐姐吓得缩着脑袋。
陈叔倚靠门角声音冷得吓人:「李大头,随意抛弃娃娃可是违法的!」
「老子要生儿子,有二丫在,她妈肚子里这个怎么生。」 我爸腾地一下摔碎了酒杯。
周围安静地恐怖。
也许依赖母亲是本能,我慌忙掏出藏好的棒棒糖一脸讨好:「妈,这是为我们一家四口挑的棒棒糖,还有这个草莓味是……」
不知哪句话刺激到她,我妈一把夺过棒棒糖摔在地上:「吃吃吃就知道吃,你是不是成心不想让我生儿子。」
棒棒糖砸在地上砰砰作响。
前两天我听到她和爸爸说想吃草莓,所以特意为她挑的草莓味,可我妈毫不犹豫啃开那根糖。
「当年怀你都说是男孩,要不是你,我和我儿子正好一家四口,哪还用遭那么多白眼!」
骂完我,她又拉长脸对着陈叔:「陈坡子,反正你也没闺女,干脆好人做到底把二丫领回去吧。」
巨大的阴影把我笼罩,好像先前那个乞丐还在追着我。
陈叔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去年他刚和一个带儿子的寡妇结婚,村里人都说他想要生个自己的孩子。
见陈叔不回应,我妈忽然抡起胳膊给我一巴掌:「以前不是很爱哭吗,关键时候怎么不哭了,你不哭,人家怎么可怜你。」
脸上火辣辣的疼。
我哭地撕心裂肺。
不是为了讨好陈叔,而是我知道黑暗终是吞噬了我。
那晚,我被陈叔带回家。
可我俩都没进得了家门。
陈叔的老婆春华姨知道他买我花了三百块钱,气得把我俩扫地出门。
「败家玩意,替别人养闺女还被讹半月工钱,晒晒月光长点脑子吧!」
说后,身后的门咣当一声被重重关上。
2
陈叔和我一起蹲在墙角。
夜里的蚊子闻到肉味「嗡嗡」地围着我俩转。
稀薄的月色下,陈叔把桑树叶编成花环一个劲给我扇风:「二丫,你春华姨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看一会她准开门。」
陈叔说得信誓旦旦,可他猜错了。
直到饿晕之前,我身后的门始终紧紧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