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肿瘤的位置影响了她的记忆。这病老年人多发,她是罕见有此疾病的年轻人,却比有些知晓得了病的老年人还要坦然。不坦然是因为人生路还不想走完,坦然是从头开始就不断走错的人生,没有去路了,她停在命运的十字路口,静待通往死亡的绿灯。
她辞职了,以一个体面的理由,她告诉所有人自己要换一个赛道重新开始,去考研,读心理学。
心理学,能解开这么多年心里积攒下的结吗?她不清楚有没有答案,但总得在剩下的这段日子里做些什么吧。
她将目标和倒计时写在纸上,贴在书桌,这个场景很熟悉,七年前备战高考时,她也这样做过,可那时候跟现在不一样,那时候对未来满怀憧憬。
好朋友中,王拓第一时间知道了她辞职的事。王拓的岳父在医院后勤部工作,每天给科室送东西,见到杨恋思总会寒暄一阵,唠叨唠叨工作和王拓家的事,有几天他去杨恋思工作的科室一直没见到她,向护士长一打听才知道辞职了,估计是听科室那些人说闲话,王拓从他岳父嘴里听来了许多传言,一打电话对着杨恋思就是一通骂。
“我说你脑子有病啊,我怎么听我丈爹说你怀孕了!”
“我就是脑子有病”,杨恋思戏谑着说出实情,不过王拓肯定没想到这一点,他再三求证这件事的真伪。
杨恋思直接爆粗口:“怀个屁呀,怎么听风就是雨。”
王拓问了一个所有知道朋友辞职的人通常都会问的问题:“干得好好的干嘛辞职。”
杨恋思有些想发笑:“谁跟你说我干得很好了,我不想干这个工作,换个赛道不行啊。”
“真得这么简单?”王拓倒不是质疑她换工作这件事,杨恋思本就是个想法很多的人,就怕她换工作是因为受了委屈。
杨恋思坚定的保证,就是这么简单,她看着此刻的时间表,早上九点三十五,问询道:“上班点你打电话,被扣工资怎么办?。”
王拓无所谓的语气,尤甚沾沾自喜道:“摸鱼这个事,也是有技巧的。”
他倒是从小就深谙这件事,万事做到及格就行,从不为难自己,挂电话前,还兴高采烈的约饭:“既然你辞职了,有时间叫上黄姐去吃个饭,咱们都好久没聚过了。”
杨恋思轻轻的嗯了声,放下手机就直奔厕所,这几天肿瘤压迫的更严重了,整个人昏昏沉沉吐个不停,也有可能是昨天吃错了药,一天三次一次一片的药她一次吃了三片,她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记忆力开始越来越差,从前看着旧物就能回忆起那时的心情,现在久久地握在手里,连这个东西是谁送的,什么时候出现的都渐渐模糊了。
她有些后悔,后悔没有养成随时记录的习惯,以前觉得自己脑容量很大,有段时间还因为记忆深刻感到困扰,那些早就消失在生活中的人,总是在脑海里盘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