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很久,才终于明白,母后和杜妃都在呼唤他们的萧郎,可他们的萧郎并不一样……
父皇终于醒了。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杜妃迎出冷宫,迁居凤鸾宫,升为贵妃。
那是最靠近父皇寝宫的宫殿,大而华美。
从前,母后觉得那里太过精美华丽,维护起来劳民伤财,便将那里闲置。
可凤鸾宫重开了。
那偌大的宫殿遥遥一看,如神仙府邸,水池中雾气缭绕,莲花一簇簇开满池塘,汉白玉台蜿蜒至池中亭,杜贵妃的笑声从那里漾出,惊飞了一池水鸟。
有人得意,就有人失意。
失意的是母后和满宫嫔妃。
被申斥的申斥,禁足的禁足。
曾经与杜贵妃有龃龉的,都在这几日得到了报应。
母后领到了一张申斥她失德无节的旨意,命她交出掌宫之权。
她面无表情地交出宝印,便封闭宫门,再不外出。
父皇醒来做的第二件事,便是升杜子国的官,让他做了尚书令,参议军国大事,统领六部,直接处置人财物。
他贪腐之事被轻轻一笔带过,成了过往。
反而从前父皇重用的一些官员则被罢黜流放,抄家灭族。
一时间,京城人心惶惶。
我也失宠了。
我曾经溜出凤仪宫到父皇的养心殿探望他。
父皇看到我的第一眼,就拧起了眉头。
他没有回应我的呼唤,反而细细地看我半晌,眸底难掩厌恶。
「粗鄙狂野,没有半点儿女儿家的样子,以后无诏不得来此,去跪在佛堂抄经,收一收你的野心。」
我……有野心?
我怎不知。
跪在佛堂里一笔一画写经的时候,这个问题一直在我脑海里晃荡。
《心经》二百六十字。
《金刚经》五千字。
《六祖坛经》一万两千字。
《楞严经》最长,六万两千一百五十六字。
这些***我反反复复地抄写,心中的欲念似乎淡了,野望却如春草般疯长。
抄写经书的第五年,我停了笔,渐渐明白了一件事。
我的确有野心。
那野心在我无情无欲的外表掩饰下爬满四肢百骸。
这一年,父皇开恩科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学子一举夺魁,正式走入众多朝臣的视野。
他叫陆玉璋。
一个从泥泞中走出来的人,历经坎坷崎岖,终于迎来大道。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他跃马扬鞭飞奔向十里辋川,在那里参加诗会,扬名立万,赢得了「玉璋公子」的美名。
这一年,还有一个孤女来到京城,意外救下国公府老夫人,被老夫人做主,收在国公名下,成了国公府义女。
她叫宋婉曦。
这段传奇经历被众人颂扬,连我在后宫都听闻了。
人人都赞国公府有情有义,羡慕宋婉曦福气深厚。
无人知道,她其实是一代医圣的弟子,在将来她会靠着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与陆玉璋相得益彰,在京城大放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