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兄是想娶妻了?听闻当日榜下捉婿的小姐不少,江兄可以瞧上哪家的小姐了?」
「是松江太守家的小女儿?还是陈参将家的姑娘?」
江仲远涨红了脸,结结巴巴。
他不好意思地飞快瞥了我的方向一眼,又将目光收了回去。
我愣住。
好在堂兄弟们并没有发现,还在同他开着玩笑。
「我们崔府的远房妹妹也是好的,虽说你的家世差一些,但日后若是能指个好差事,也是一桩好姻缘。」
「不过你若是高娶了崔府的表小姐,纳妾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哈哈。」
江仲远急了,立马开口反驳,
「为何要纳妾?」
他又看了一眼我这边,佯装镇定。
「在我家乡,一个男子只能娶一位妻子,而且要敬重、爱惜妻子。」
堂兄弟们相互看了一眼。
「江兄,你可是探花郎,若是日后步步高升,女子便仅是点缀了。」
江仲远摇头,他认真地说,
「我若爱一人,必将她视为心中珍宝,步步高升又如何?我的妻子,若是想抛头露面,那就抛头露面,若是想行侠仗义,那就去行侠仗义,我永远都不会拘束她。」
我心中一动。
堂兄大骇,
「那如何使得,妻子娶回门,便要好好相夫教子。」
江仲远不为所动,
「女子,也有自己想做的事啊。」
他微微侧向我,眼神却没有看我,语气坚定。
「我爱她,定会给她全部的尊重和自由。」
那一瞬间,我好像在他的身上看到了长姐当年的影子。
那年长姐挡在我面前,像一棵参天的树,替我挡去所有的阴霾和嘲笑。
6
年少的心动来得急促又难耐。
从前长姐说,「小卿奚,你以后定要寻一个自己欢喜的人成亲。」
我不解,「婚姻大事,不都是父母之命,有何区别?」
许多姐姐们,到成亲那一日,也不过远远地瞧过一眼自己的夫君。
谈何欢不欢喜。
长姐摇头说不一样。
「你欢喜一个人,他在人群中便会闪着光,哪怕人群熙熙攘攘,你也总能看到他。」
如今我懂了。
我的眼里,心里,开始有了一个人。
哪怕周遭再热闹,再嘈杂,我也总能准确地找到他的位置。
幸运地是,江仲远也心悦我。
他频繁地托人给我带来礼物。
有时是一封信,有时是一束花,还有时是一方印章,一枚簪子。
身为崔府嫡女,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
可江仲远送来的,我都悉心收好,包在一个精致的小箱子里。
那是他的心意。
知道我喜欢听他家乡的事,江仲远专程为我画了一本画册。
画册上有一行师徒四人,还有一匹白龙马。
他们一路朝西而行,路中遇到重重困难,最终抵达终点。
徒弟里有一只猴精,还有一只猪精。
江仲远画的惟妙惟肖,我躺在榻上,点着烛灯细细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