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画还在,我却已经死了。
2
就在我感怀的时候,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是顾婉回来了。
我仓皇地躲到柜子后面,躲进去了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是鬼魂了,她看不见的。
顾婉站在门外没有进来,她说:
「沈听衍,我已经写好了休书,你自己看一眼吧,这两天就收拾东西回沈家去。」
若非是鬼魂,现在的我一定落下泪来。
她又说道:
「不管你同不同意,我是都要休夫的,你也不必再用快死了的借口耗着我,休书我放门口了,你自己看吧。」
说完她便走了。
我穿过房门,捡起了那封休书。
字字句句,都在说着我的不是。
可是顾婉,你让我回哪去啊,我放弃身份进公主府那日,沈家便和我断绝了关系。
他们骂我没志向,不配做沈家的儿子,能给我最大的体面就是让我做上公主的侍君。
我进公主府时,便已是孤身一人。
遥想六年前,我也曾满心欢喜。
那时她不愿刺绣,手笨得很。
我不愿为难她,一个男儿,却手捧针线日日坚持跟着绣娘学习,一针一线绣好她的盖头。
成亲那日,我和她拜堂,在满棚宾客的高声祝福中红了脸。
想着此后定要陪她白头到老,携手百年。
那晚,我喝了很多酒。
掀开盖头的时候,扑面而来的是她身上的暖香。
我与她喝合卺酒,她的眼睛却一直看着酒杯,一丝眼神都没有分给过我。
就在喜婆与丫鬟们相继退下时,她突然变了脸色,拿出剪子抵在我脖子上。
「沈听衍,一个月以前的晚上,是不是你给我下了迷药!」
一个月以前,就是沈老太太的寿辰,她去沈家赴宴,被人下了药。
还记得那天晚上,她跌跌撞撞地闯进我的房间,面色潮红,浑身发烫。
她扑进我怀里,一遍又一遍地说着爱我,一遍又一遍地吻着我的脸。
我的脑袋嗡一下就炸了。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带着那份多年来的喜欢,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要了她。
第二日一早,她醒来时,看着我的眼神却充满了厌恶。
沈老太太大骂我是个不要脸的,说姨娘生的庶子到底是上不得台面。
沈老爷更是气急,拿过鞭子就抽在我身上,一边抽一边骂我,一度要将我杖毙。
顾婉也恶狠狠地看着我说:
「沈家满门清贵,怎么就出了你这个不知廉耻的人,你既费尽心机要了我,那我就成全你,进我的府中做暖床吧。」
可沈家到底不是小门小户,我虽是庶子,但做暖床总归难听了些,到最后我还是成了她的侍君,也从此被沈家逐出了家门。
我被剪刀扎破肌肤,鲜血汩汩流下:
「那药不是我下的。」
她松开手,眼神阴郁:「沈听衍我告诉你,像你这种不择手段的人,我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