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滢自小便只有一个贴身丫鬟,粗使的嬷嬷小厮也才五六个,堪堪打扫院落,从来便是不固定。而她的“妹妹”刘珍,有贴身丫鬟四个,教养嬷嬷四个,粗使的嬷嬷小厮更是成群。从前刘滢年幼且木讷,谢元英夸赞她有古朴之质,院中省简,要她继续保持。谢元英向来少与她亲近,难得被母亲夸奖,小小的刘滢便一直恪守母亲的“教诲”,什么也不争什么也不要。慢慢地,刘珍的院中热闹富丽,她刘滢的院落却冷清简陋。
再后来,临死了,她才知道,不是谢元英喜欢女儿家素简,而是她刘滢不配。她根本就是信阳侯捡回来的弃婴,是信阳侯和淮阴公子下的一步先手棋子。
谢元英略有不自在地点了点头。她这个便宜女儿,今日看着与以往倒有了些不同。那眼光虽清澈无纹,但言语间倒像是指责她公主府亏待了她一般。
谢衍点点头,便要传令全城搜捕刘晔。
谢元英脸色阴沉地可以滴出水来,目光看向一直静默不语的契太后:“母后。”
一直***在后的契太后终于开口:“柳寔,搜捕一事你怎么说?”
谢衍看向柳寔,柳寔缓缓开口:“臣以为,刘晔罪名未定,又是公侯之家,秩在五千,身份贵重。倒不宜公开搜捕,应私下搜寻便可。”
张东升吹胡子瞪眼:“丞相所言,莫非是秩比千石的与秩比五千的命,便不一般贵重?”
掖庭令邢敬突然开口:“张大人与那曹大人,倒是相知相惜啊。”
“众卿莫要吵。”契太后道:“便是食爵之家,祸国殃民,毁我朝廷栋梁,亦要严以法办。”
谢元英急急道:“母后,晔儿可是您的亲孙啊!”
“住口!”契太后骂道:“若非你平日纵容,可能让他成这副模样?他日作出更出格的大事,犯了死罪,叫我死后怎有脸见先皇!”
说罢,竟禁不住泪流满面。
话说到此处,众臣只得齐齐跪下道:“太后勿怒”。
谢衍知道契太后的意思,面贬实保,便也只能道:“如柳丞相所言,邢敬暗中搜寻了来问话吧。”
“喏。”邢敬俯首。
“圣上,那指使之事?”张东升忍不住又道。
“张大人可是老了?耳聋了?”契太后不悦。
张东升耳一红,他不过五十来岁,耳善聪目善明,这太后摆明了是骂他。
“你难道没听阿嫣说,她向来只一贴身侍女。找那曹宅邻里去公主府指认一番,不就完了?”
“告诉那等子生事的人,若是造谣,诛连。”
谢衍静默不语。太后的意思,便是要囫囵了此事。前几日,他见刘滢是幼时心性,但也却听闻她任性狠毒掌掴念瑶,若谣言非虚呢?
谢衍看向刘滢,眸光之下暗藏探究之色。
“太后,阿嫣觉得不妥。”察觉到谢衍怀疑的目光,刘滢开口。“此事需细细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