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楚雁笙人虽极美,可娘家无权无势,漂泊无依,人看着也木木呆呆的,很难给他什么助力,对于这桩婚事,还是很抗拒着。
再者,若不赶紧着把婚退了,铃香不知又要怎么跟她闹呢,若是娶了一个高门贵女,她爱怎么闹怎么闹,可为了表妹这个木美人,显然是不值得的。
况且,宁阙打心眼里觉得,任凭母亲怎么谋划,也很难动摇他堂哥的位置,实在名不正言不顺,至于他坐上世子之位后的种种,也不过是空谈而已。
见母亲心意已决,他干脆耍起了无赖,抱着脑袋直抽气,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记错了,硬说老太爷寿辰那日就是楚雁笙砸的他,一想到跟那个恶毒女人的婚事就头疼。
好一通撒泼打滚,又痴缠了大半个时辰,秦悦毕竟是心疼儿子的,松了口,让婚事延后几个月。
消息传回偏院的时候,梅兰和竹菊如丧考妣,一脸的担忧,一左一右劝慰着楚雁笙。
“表小姐,您别着急,有二夫人给您做主呢,少爷就算是一时糊涂,可这内宅的婚事终究还是要听夫人的!”
“是啊,二夫人心里还是向着您的,推迟几个月也好,到时候您孝期一过,不就更名正言顺了么。”
楚雁笙正在绣帕子,闻言不慎在指头上扎了一下,血珠当即冒出来,直到梅兰惊呼起来,她才用帕子拭了血。
几个月之后,更名正言顺……
可几个月之后,不正是梦中的一切开始时间么!
决不能,决不能重蹈覆辙!
姨母是铁了心要促成这桩婚事的,而一切苦难的源头,也正是因为这桩婚事,她甚至怀疑,自己跟表哥的婚事是碍了谁的路,这才惨遭算计。
总之,若要自救,只能趁现在了。
当晚,床边燃着淡淡的沉香,楚雁笙又做了一个梦。
梦中是一间寺庙,国公府的仪仗摆在寺庙前,府中的女眷们戴着帷帽陆陆续续地下了车。
宁霁安也在其中。
隐隐约约的,他在荷花池边与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说着什么,身后便是进香的偏殿。
日光暖暖,站在宁霁安的角度,偏殿里供奉的菩萨金身半明半暗,叙了一会儿话之后,锦衣公子便混入了国公府的护卫队里,而这位世子爷招手唤来了小厮,一主一仆就在偏殿旁说着话。
楚雁笙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梦中,她想走近些,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拖开。
身边,一个华服美艳的女子亲切地拉着她的手说话。
楚雁笙并不认得这个人,可在梦里,她好像与这名女子极熟识似的。
那时大约是午后,阳光热烈晃眼,她想仔细看看这名女子生得什么模样,却总也看不清楚。
然后她就醒了过来。
床边的沉香已燃尽了,薄薄一层乳白的烟雾浮在地上,楚雁笙侧躺在床上,手伸出来轻轻一挥,烟雾缠着手指渐渐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