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执将手中书卷放下,微微挑眉,起了些兴趣,居然拒绝汝南袁氏的公子,如今这世道,嫁进袁府可比嫁给天子难多了。
过了午时,袁子瑜来魏王府找裴执,神色郁郁,看着裴执道:“劳烦主公关照贵妃些时日。”
“臣必会想法子迎她进门。”袁子瑜声音坚定。
“虽然贵妃不肯与臣离宫,但主公为臣的私事操心,臣感激不尽,长兄那边,臣自会去劝他。”
裴执轻笑摇头,“子瑜,若你是贵妃,冒天下之大不韪,却只能做妾,你可愿离宫?”
袁子瑜一哽,想说袁氏的妾也比朝不保夕的皇后强,当年,先皇后就是被裴旭一盏毒酒毒死的。
“子瑜,孤知道你在想什么。”裴执也思及那段往事,“你忘了,她虽是孤女,但也是虞信虞公明的女儿,入宫已是迫不得已,她绝不可能做妾。”
袁子瑜垂下眼帘,长叹一口气,他的婚事由不得他自己做主。
“主公,臣会想法子说服家君。”袁子瑜说这话时,自己都不太信。
袁子瑜走后,裴执看着桌上一局残棋,拈起一枚黑子,落子后轻叹:“袁子瑜今日果真心不在焉,竟输成这样,怪不得不肯再下了。”
裴执几句话,估计要搅得袁府一阵子不得安宁,正合了他的意。
如今魏王麾下分成两派,一派是草莽出身追随先魏王打天下的老臣,一派是投靠裴氏的世家大族。
裴执不是大周皇帝,他不能容忍士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继续勾缠,袁氏为袁子瑜定下的妻子是荥阳郑氏的嫡女。
若袁子瑜能解了这婚约,也是好事一桩。
裴执起身道:“备马,孤要进宫。”
漪澜殿外,虞听晚正怔怔瞧着廊下积雪。
“贵妃,臣进宫与陛下议事,偶然路过此处。”
听见身后传来裴执的声音,虞听晚僵住了身子,转头看向来人,裴执今日穿的十分随意,不似王侯,倒像翩翩公子,唯独那双眼睛,如同初融雪水,看似柔和,实则刺骨冰凉。
“见过殿下。”虞听晚对裴执颇为戒备,他找皇帝议事,无论哪条路都不会从漪澜殿路过。
两人各说各的,姿态都看似谦卑,裴执居然觉得眼下场面有几分好笑。
“贵妃怎么这般怕臣。”
“天下人只知魏王不知天子,谁不敬畏殿下。”虞听晚声音淡淡。
“贵妃不必担忧。”裴执见她虽神色平静,眸中却掺杂愁绪,“子瑜托臣庇护您,臣既然应了,便不会食言。”
虞听晚无言,心道袁子瑜许了裴执多大的好处,叫他如此卖力地做媒。
她声音忍不住冷了几分,“殿下,我心意已决,今生能老死宫中,已是万幸,不求其它。”
裴执往前走了几步,他的气势太盛,虞听晚忍不住后退半步。
“贵妃娘娘,宫里真的安全么?自古以来,前朝的后妃是要与末帝一同去的。”裴执压低了声音,俯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