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景言几乎要站不稳,扶着墙缓了好久,才慢慢的走了进去。施远似乎是有预感一样,虚弱的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儿,眼睛竟一下子明亮起来,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困难的张着嘴,那些声音他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从喉咙破碎的流出:“宝……宝……宝宝……”。
就只是个称呼而已,却让叶景言眼泪再也止不住,从前的时候施远也是这样,极尽所能宠着她,她是施家的掌上明珠,受不得半分委屈,他说,她再大也是他的宝宝,是上天赐他的一生的宝贝。
五年了,她都没有再听过他这样唤她。
叶景言几乎要没有力气了,身体向后倾斜,施容尚眼明手快的在他身后扶住她。
施远把一切看在眼里,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男人居然一下子就哭了。哭的像个孩子。
他生病的事,他刻意瞒着她,不让程墨凡透露半分,就是知道她身体弱,不想让她担心。
她是他疼到心尖的人啊,父亲怎么会不了解女儿?即使再坚决再倔强,他知道她懦弱,知道她的害怕,知道她的委屈……他都知道的啊。
他的傻姑娘啊。
只是,他也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他想她,想见她最后一面,他的宝贝啊,他怎么舍得,他怎么放心?
她可以任性,他纵容就是,她可以怨恨,他护着就是,她可以胡闹,他爱她就是……
只是,亲爱的宝宝,若爸爸不在了,爸爸害怕再没有这样一个人,一路护着你成长。
“对不起……对不起……”施远带着浓重鼻音的道歉让叶景言几乎崩溃。
眼泪从指缝间蔓延而过,我以为我已经足够铁石心肠,我以为我会很高兴看见你的覆灭,可是……为什么还是会这么痛这么难过,痛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伸着的手臂也缓缓的垂落,仪器上的数字开始倒数,叶景言脑子一片空白,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冲到施远的床头,扣住他的肩膀,歇斯底里:“你解释啊,你不是说你欠我一个解释吗?你解释啊,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我不要听……”。
身后的医生护士蜂拥而至,叶景言被挤了出来,她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施家现在的女主人,施容尚的亲生母亲,散乱着发,扑在施远的床头,泣不成声,还有她身后红着眼眶安慰她的施容尚……
那种感觉又来了,五年前被欺骗被遗弃的感觉又来了,五年前,叶湄用她的血让施远痛不欲生,却忘了还有一个叶景言,如今,施远要去天堂找叶湄忏悔了,是不是还是忘了还有一个叶景言?……
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要让我觉得自己是多余的,不要……不要我……
求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叶景言身体终于透支,像一片羽毛,落在了随后赶来的程墨凡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