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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韩俗出现在楼梯头部的时候,佟娅心有灵犀似的抬头往上看。
她也看到了韩俗。
两人隔着数百米的距离,视线在整齐划一的墓碑上方飞跃直至交汇。有轻微近视的韩俗看不清楚佟娅的表情,也看不清佟娅的眼神,可他“听”到了佟娅的话,于是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回到坡阳墓园的门口,在旁边的小卖部里卖了一包纸巾、一包烟和一支打火机。
也不知道在墓园外抽烟是不是一件不礼貌的事,韩俗在墓园门口的垃圾桶旁边蹲着抽烟。烟灰永远无法堆积,人们经过时抚起的空气起伏就足以将烟灰吹散。韩俗在抽第五支烟的时候,佟娅从墓园里出来,韩俗顺势将纸巾从兜里拿出来递过去。
佟娅用纸巾在眼角擦了擦,问。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因为我在找你。”
韩俗站起来,挥手驱散面前的烟气,“抱歉,有点心慌,想靠抽烟镇定下来。我是在网上看到……相关的新闻,又问过了陈胜康,才知道你在这里。。”
“你慌什么?”
“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啊……”
“那你现在想好怎么安慰我了吗?”
“实不相瞒,其实我还没有镇定下来。”
佟娅被韩俗一本正经的窘迫样子给逗笑了:“你不用安慰我,我早就想开了。”
韩俗看到佟娅的眼眸里有血丝,眼袋比平常肿了,忽地感到一阵心痛。“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一起吃点东西吧,我请你。”
“好。”
选了很久,最后韩俗选中一家火锅店。火锅店里很热闹,餐饮店也只有火锅店能在不过半的上座率的情况下营造出百分之两百上座率的热闹场面。虚拟世界里一点都不热闹,难得回来现实,韩俗和佟娅都希望在烟火气蓬勃的地方待久些,避免失去感受社会的能力。
周围的人都边吃边聊,热火朝天,韩俗和佟娅光吃少聊,恬不知耻的蹭周围的热闹。
“那年我正好攒够了五十万,可以把家里的房贷还清了。”
听到佟娅的话,韩俗停下筷子的动作,欲言又止,可他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几秒钟,筷子继续动起来,仿佛他没听到佟娅的话。
佟娅是一边吃一边说的。
“我的父母很不容易,他们买房的时候,正是房价泡沫严重的时候。他们三分之二的工资要用来还房贷,所以虽然买了房,但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外边工作,经常是我一个人待在家里。
“你觉不觉得很矛盾,他们为了买房,背下几十年的贷债,结果他们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工作赚钱,晚上才回家睡觉,家反倒变成了宿舍。我呢,好不容易长大了,可以帮他们还房贷了,结果他们住进了墓地里。
“现在房子归我了,银行里的存款变成遗产也归我了。呵呵,我爸爸妈妈辛苦一辈子,结果都便宜我了,我像不像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败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