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个小板凳,坐在他旁边「圈圈复圈圈]地念书。
等他实在听不下去了,就扶着额头坐起来,再教我一两个字。
很快我们发现一个新问题,赵四水这个住,是白吃白住。
我娘不干了。
我们孤儿寡母两个弱女子,凭什么养你一个老爷们?你穿戴这么好,给个玉佩扳指什么的,我们出
去换点钱再给你养伤。
赵四水说,他身上这些东西都大有来头,随便一样拿出去,东西上午到的典当行,下午他的仇家
就能杀到我们小院。
不仅如此,赵四水还强烈要求,让我们把他的那身血衣烧掉,再把他身上那些个玉佩扳指埋在院子
里的树根下。
这下,相当于是躺在金山上要饭了。
娘在院子里推石磨磨豆子的时候,时常用一种杀人般的凶狠目光盯着那树根,几乎要用目光将树根
凿穿。
阿娘心情不好,连带我,干什么都要被骂。
把豆腐弄碎了一小块要被骂,吃饭多吃了一囗米要被骂,简直连呼吸都是错了。
我琢磨着,伤筋动骨一百天,要是赵四水在我家住一百天,我岂不是要连着被娘骂一百天。
这也太可怕了!
天天喝豆浆不行,还是给他弄点骨头汤吧。好快点,让他赶紧走。
于是我把自己多年私藏下来的铜板尽数翻出来,开始每天去张屠户家给赵四水买骨头。
我趴在床边,看赵四水喝骨头汤。
他每咽一口,我就在心里记上一笔;一个铜板。
一个铜板两个铜板三个铜板……
大概是我的目光太过灼灼,赵四水喝了几口喝不下去了,他把碗挪开一些,小心翼翼问道:「……
要不,你也喝点?」
我猛点头,于是凑过去一起喝。
喝了几口,我也喝不下去了。抬起头问赵四水:「你说咱俩在这里喝骨头汤,娘在院子里喝豆浆,
是不是不太好?
赵四水扶额。
于是奇观出现了。
我和娘两个弱女子养个拖油瓶,日子反而越过越敞亮,家里天天都喝骨头汤。
半个月过去,我摸着肚子上新贴的二两肥膘,若有所思,娘说得果然不错,肉就是比豆腐好吃。
天天喝骨头汤,也带来一些新问题。
之前秀才天天来我家铺子上买豆腐,我误以为秀才对我有意思。
现在换我天天去张屠户家买肉,他儿子张大牛该以为我对他有意思了。
今日去买筒骨,大牛哥多给了我两条骨髓。
我端着碗,食不知味。
最后把碗放下,十分忧虑地朝赵四水说:「我可能要嫁人了。
赵四水夹豆腐的手一抖。
一块豆腐掉在桌子上,我瞧了心疼,伸出筷子去,捡起来吃掉了。
[你要嫁给谁?]
[嫁给大牛哥。」
[…大牛哥又是哪位?
于是我开始从头给赵四水讲。
我讲张屠户、讲秀才、讲春风楼的如意、讲我情窦初开又猝然死去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