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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与两都气候不同,她的伞面在江南长期被雨水滋润,桐油发亮,而后随着她到了洛洲,洛州气候干燥少雨,伞面便开始龟裂收缩,一来二去便形成了特殊的纹路。
薛翎月抬眸,提了提声道:“既然张少卿识得我的身份,为何不称呼我为薛少卿,反倒叫我薛小娘子?”
薛翎月既有官职,张凌澈却不以官职相称,这只能说明张凌澈并不认可她。
一旁的大理寺丞横眉道:“你个小娘子怎么跟我们张少卿说话的?”
薛翎月不卑不亢道:“我与张少卿平级,于情于理,你们都该称呼我为少卿。”
“你不过是个安宁公主讨来的斜封官,怎么配和张少卿比?”
大理寺丞是个年轻人,叫万学正,年轻人直言不讳,说出了大家的心声,别说张凌澈,任哪个寒窗苦读上来的官员都瞧不起这不堂不正的斜封官。
谁人不知,齐后与安宁、长乐等诸位公主依势用事,贪贿受赇,别于侧门降墨敕,斜封付中书授官,号“斜封官”。
只要花三十万钱,就可以买一个官。
面对众人的鄙夷,薛翎月也不恼,反问道:“证据?”
“谁不知道你是安宁公主的侄女?”
“所以?”
原本义愤填膺的万学正被薛翎月几句话堵的哑口无言,偏偏这薛翎月十分平静,仿佛说的事情和她一点关系没有,倒显得他无理了。
“查案。”张凌澈不冷不淡的一声便结束了这场同僚间的“友好交流”。
薛翎月也不想在这种无谓的风言风语上多费口舌,嘴巴长在别人身上,她又如何能控制得住?有这功夫,不如多查几个案子,反正大理寺是来人了,她二话不说便卷起衣袖,准备下坟。
万学正正要出言阻止,张凌澈云淡风轻地伸了伸手,便由着薛翎月将伞收在一旁,摘下幂篱,两手撑在泥地里纵身跳了下去,动作灵巧得像只小雀。
一看就没少下坟。
没了幂篱遮挡,薛翎月绝色的天姿展露无遗,引得在场众人暗自惊叹,唯有张凌澈面无表情,静静看着薛翎月那双白靴彻底没入泥水中,一下就被泡成了黄色,冷寂的雨水漱漱扑入她雪瓷般的面庞,湿漉漉的墨发垂在玉颈上,明明很狼狈,却仍让他想起一个词。
纤尘不染。
虽于坟中,土不著足,随岚风来,吹破土山,令散为尘,乃至一尘不著。
“少卿,咱们还没核验她的身份,就这么让她下去了?”
“不必了,她就是薛翎月。”张凌澈声音缥缈,却尘埃落定。
这般奇女子,世间再无其二。
不多会,薛翎月以手捻土,放在鼻前嗅了嗅,对张凌澈道:“新土。”
二人再次四目相对,雨珠从薛翎月卷翘的长睫坠落,划过她凉得微红的脸颊,坠落在她冷得微微发颤的身子上。
张凌澈转过脸去,看向慌慌张张的范氏一家,声音清冷的也如这无情寒雨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