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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能屈能伸,可惜求我也无用,云棠早已死了,放心,他死时很安详。你准备一下,三日我自会送你去教坊司。]
我阖住眼眸,压住泉涌的泪水,一时心如刀绞。
云棠才八岁,作为云府唯一的男丁,一直都是云家被抄后唯一的希望。
婶婶抹着泪,忍住心痛骂道:[畜生,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瘫在干草上的阿娘闻言更是吐出满口鲜血。
我将阿娘扶起来,给她顺气,短短三天,她已经骨瘦如柴,气若游丝。
好不容易安抚好阿娘和婶婶,我正思索如何从密不透风的牢狱中出去。
抬眼却看见隔壁被铁索镣铐的少年,他蜷缩在阴影中,平时一声不吭,直到今天我才注意到他。
他唇色惨白,体无完肤,纵横交错的痂痕遮不住他好看的面孔。
这少年我认识,他是皇城四公子之一——谢霰,也是北昭西北兵马大元帅谢宴之子,自小在北昭皇城当人质。
往日见他,他不是纵马溜街,就是游湖打赏,一副世家公子模样,惹得满皇都女儿,红霞飞腾。
就在前一个月,谢宴因为密谋叛国,全族被灭,徒留下这个少年郎。
大雪肆虐,此时少年神色晦暗,经脉尽断,只能靠着窗口饮下一口扑面的寒雪果腹。
很快他又与阴影重合。
我随之重重阖上疲乏的眼睛,这几日云家变故,阿爹被斩颈而杀,阿娘病乏,幼弟惨死,一桩一件压在我身上让我不能喘息。
我忽然梦见第一次认识凌子奚的时候,那时正是草长莺飞万物复苏的那天,我在府中放纸鸢,遇狂风短了线,那提了字的纸鸢飞出了府,高高的挂在桑树上。
那时阳光正盛,凌子奚将纸鸢取下还给我,少年温润如玉,笑着说纸鸢上的诗写的甚好!
一声刺耳的尖叫将我从睡梦中惊醒。
十岁的云霞哆嗦着嘴唇,脸色煞白,眼睛红肿,神色惊恐,指着悬梁上。
我这才发现头上悬着阿娘和婶婶,我急忙将婶婶和阿娘抱了下来,可是她们早已死去多时。
墙上血书罪状,阿娘和婶婶以单薄的血躯力求圣上饶恕云家最后的子嗣。
怪我这几日疲乏,居然毫无觉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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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圣上疑心重,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整个朝廷草木皆兵,风声鹤唳。
如今整个云家只剩下我和小妹,她在我怀中瑟缩发抖。
[长姐,我怕,我不想去教坊司。]
我眼睛肿胀,却生生憋着眼泪安抚着她:[不怕,长姐在,长姐护着你。]
隔壁少年冷眼看着我,不发一词。
我打量着层层巡逻的士兵,和云霞谋划,要想活着逃出去,只能靠隔壁的少年。
云霞蹙眉不解,声音带着孩童的软糯:[长姐,他如今这幅鬼样子,哪有精力救我们?]
她一个孩子都看的懂的事情,我自是明白。
我笑着不解释,自从入了牢狱,狱卒已经很久没送过饭了,我携裹了满手寒雪递在云霞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