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是这样的相处方式。
他嫌算盘子俗气,喜欢女孩儿吟诗作画,最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我恰恰不是,每日当家理事就够我头疼上一阵了,哪有时间弹琴唱小曲儿。
久而久之他便不再来我房里,不是宿在这个姨娘就是召唤一个通房,我没什么感觉,只自顾自做事。
府里的事务越来越顺手,我依着之前在沈家学到的进行一番整治,倒也颇有成效。
如此是再好不过了,霍止瞧不上我锱铢必较的市侩模样,我固然看不惯他轻浮不正经的浪子作为。
自几日前婆母寻他过去狠训了一顿,又打发了两个通房,他便整日在书房里不计干什么勾当,也不来找我的麻烦。
我暗暗高兴了一阵,他没说叫妾室来与我敬茶,我乐得清闲。
可婆母看起来不大高兴,每天清晨我去请安时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因着霍止这段时间一直没宿在我那,平日夫妻两个也鲜少见面,若是碰上就不咸不淡的打个招呼。
日子一长,府里的风言风语便传开了。
“沈夫人一个新嫁娘,嫁过来第二日就接手管家,咱们侯爷却半分不给人家姑娘面子。”
毕竟秋夕秋烛为人和善,我也不曾为难下人。
他们看在眼里,竟渐渐替我不值。
怎样也是沈家嫡出的小姐,鳏夫再娶却如此慢待人家姑娘,实在没规矩。
4
风言风语了两天,婆母坐不住了,申时传丫头来叫我一同用饭。
我着实好奇她会怎么将这件事说与我,于是放下手中的账目整理着装,又对着铜镜束发。
想到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竟隐隐觉得有些兴奋。
“儿媳给婆母请安,婆母安好。”
“贞娘,今日寻你来是说些妇人间的体己话,不必拘束。”
婆母端坐乾春堂上方,面露微笑平静地望着我,眼角边细密的纹路仍旧遮不住一双美目。
满头黑发梳理得一丝不乱,只一只硕大的攒珠钗挽着,在幽暗的堂厅里闪着隐晦的光。
我仰头仔细瞧了瞧,是前朝南方的贡品,稀罕得很。
“重玉,吩咐小厨房上菜吧。”
中年美妇嘴角噙着微笑,微微侧身望向我这边。
“也不知你爱吃些什么,我让他们多做了几种菜式,先吃着吧,你觉着好下次我让他们再做”
“多谢母亲关怀。”
菜式上全了,我本能地站在婆母身边预备布菜。
被她抬手制止,轻抬下巴示意我坐在她身侧。
“婆母,这恐怕不合规矩,儿媳惶恐。”
我瞪大了眼睛,双手笼在衣袖里绞着手绢,满脸局促。
心中却着实困惑,难道我这婆母真如传言一般,十分厌恶繁文缛节?
“都是自家人,如此多礼倒显生分。”
她拍了拍我的手背,依旧一副温婉玲珑的模样,双眼平静的看不出一丝波澜。
身旁的大丫鬟重玉手疾眼快的扶着我坐下,又恭敬的退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