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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我从在阁中弹琵琶,卖艺不卖身的头牌花魁沦落为了群芳楼最低贱的妓女。
那间房是犯了重罪的姑娘住的。两天前,听说一个半夜试图逃走的被抓了回来,关进了那间房。据说那间房,食物给吃馊的,冬天不给被子盖,夏天盖棉被。每天接客六七个,各个都是年过半百的老头。
那姑娘实在受不住那里非人的折磨,竟撞墙自戕了。
得知了我的发落,和我同屋的几个姊妹倒是先哭了出来。戏子亦有情,无情的是这个社会。 同屋住了这么一年,姐妹们互相依靠,彼此盼着好。不想老鸨连她们为我哭一场的机会都不给。
管事的刘妈一声怒喝:“谁在给这个罪妇流眼泪,便一同赶去一楼!”
比起大家,我这个当事人的反应倒是过于平淡。亲手断了自己的饭碗,我早想到有这一刻。
我站起来搂了搂那些为我求情的姑娘们,把兜里揣着的几块银子给大家分了。
“放心,我不会行傻事。”我轻声安慰着姑娘们。她们大多比我年纪还小,我不忍她们小小年纪就见到这么残忍的事情。
传闻说的没错,那里的折磨的确是非人的。
不过从我到那第一天,忍着恶心接了第一个年逾六十的客人之后,我就对自己这一辈子绝望了。至于吃不吃得饱,能不能有被子盖,这些折磨都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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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为我这副身子已是烂的不能再烂了,不想老天爷又给我来了一道坎。
一楼女孩低贱,一楼接的客人也脏。
我被轰去一楼接客不过数日,就染上了疫病。来的客人见我又吐又噫语不断,全都吓跑了。
老鸨得知后为了不让我坏了青楼的生意,卷了我的琵琶就给我轰出了群芳楼。
这也算是得了自由吧,我想着。沿着河边没走几步,一阵眩晕上来晕了过去。
我有意识的最后一秒,恍惚看到一位一身青衫的翩翩公子把我抱了起来,不停地唤我醒醒。
我暗暗自嘲自己果然是个下贱坯子,快死了还做着春梦,梦想着能勾搭上大户人家的少爷。
…
没想到我还能醒来,更没想到春梦竟是真的。
我躺在绣着一对鸳鸯的软塌上,身边放着我的琵琶。
“姑娘,那琵琶断了两根玄…怕是不能再弹了。” 我春梦里的出现的少爷坐在床尾,仔细地盯着我的眼睛。
好久没见到这么亮的光了,在那个阴暗的地方呆惯了,都忘了世界本该是亮堂的。
见他腰上挂着一块沈府的腰牌,想必是沈府的少爷了。
我急忙撑起身子下床行礼,却被他按住了。
他垂眸淡淡地道: “我是沈府最不起眼的少爷,不必有这些礼数。”
他打着哈气给我掖好被子。
我重重的掐了一把自己才相信这不是梦。
见我一直怔怔地不说话,那公子又轻声开口关心我是不是还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