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知道他叫夏和风,十年前在一场校运动会上意外身亡…… 1. 青春期时的我十分嗜睡,因为太年轻了,误以为自己是时间上的富豪,毫无愧疚地浪掷挥霍。
反正对黑板上演化的复杂公式一窍不通,我从数学课一路睡至体育课,抬头醒来,教室已空空如也,有人打开了两面的窗,透明的风在视野**汩汩流动起来,我恍惚地揉了一下颧骨,手臂上褶皱的校服在我脸上印拓出几道压痕。
然后我看到了夏和风。
无论如何都谈不上浪漫的初次相遇,我睡眼惺忪,头发蓬乱,一个哈欠因为过分惊讶腰折在口中,而对方穿着过时的校服,大喇喇地坐在我前桌的桌子上,双脚晃动,正嚼着口香糖一脸困惑地看着我。
他从桌上跳下来,悄无声息地落地,在我眼前晃了晃双手,说,”你看得见我?”
2. 我叫方雅田,认识夏和风时十七岁,是人生中最混乱的时间节点。
在青春期的末尾,我突然毫无章法地疯长一通,被流放到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像一棵歪歪扭扭摇摇晃晃的树,悄无声息地种在班级里的角落。
我当时没什么朋友。
读书时大家已很势利,只愿和成绩好或漂亮的同学做朋友。
我面色苍白,近视很深,戴厚厚镜片,毫无魅力可言。
成绩也差得很,答卷上不知所云,乱七八糟,与我的人生混乱程度相当。
夏和风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独来独往,神出鬼没,一副脾气很臭的样子,有时候他凑过头来看我的数学作业,沉思半天,说了句”啊,比我们当年还难,你肯定做不出”就幸灾乐祸地走开。
我气得将草稿本朝他扔过去,当然毫无意外地穿过他的身体,嘭地砸到地上。
他咋咋呼呼地叫起来,”哇,谋杀学长啦。”
我气鼓鼓地把草稿本捡起来,”谁是我学长?
我下半年就读高三了,某些人连高二都没读完哦。”
其实严格说起来,他确实是我的学长。
在十年前入校,却没有成功毕业。
据夏和风说,他在一场校运动会上意外身亡。
也许是这个原因,他始终穿着那身蓝白相间的校服,料子看起来不怎么好,摩擦起来会簌簌响的样子,样式也过分肥大。
他跑起来的时候常把袖口卷上去,露出纤细的长胳膊,远远看过去就像一面被风吹鼓得猎猎作响的旗帜,被一根纤瘦的旗杆支撑着。
好在他长得好看,令难看的校服起死回生。
我笑他好惨,没赶上校服革新的一届,他翻翻白眼,说我们现在的校服是西化后的版本,”我们这届看起来才比较社会主义风尚好吧,你们,腐朽资本主义。”
”好好好,社会主义大兄弟。”
我笑起来,隔着空气拍拍他的肩膀。
也许是我够古怪,对于少女时期唯一的朋友竟然是已身故的鬼魂这件事,我接受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