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撇开脸,心里头闷着一股气,怪他吧,凭什么一句轻飘飘的怕我哭,就什么都不肯让我知道?
喜欢残疾人怎么了?
犯法吗?
时砚礼看出来了,勾起唇角:”倒长了点脾气。”
我抬眸瞪他,想要怼一句,旁光扫到他的手,又噎住了。
夜晚的风,拂动垂落在窗棂两侧的白纱,时砚礼背对着窗,搭在轮椅两侧的手冷白修长,腕骨嶙峋突出。
瘦,比以前更瘦了。
瘦得人心疼。
想好好说话的,可一张口,话就带了刺:”没有我给你做饭,饭都没得吃了?”
时砚礼这人,除了研究,世俗食色性三欲,他都过于寡淡。
人活得不食烟火,我早该想到,这世间迟早留不住他。
时砚礼顺着我的话,轻颔首:”嗯,怪你把我的胃口养刁了。”
我倒不会自恋到他真的没我不行,却还是忍不住心酸。
如果当时我没有误会,坚定地留下来陪着他,会不会是另一种结局?”
时砚礼。”
”我听着。”
我定定看着他,眼眶又红了一圈:”怎么办,我好想抱抱你。”
8明明人就在眼前,可就是碰不到摸不着,无力的空虚感抓心挠肺。
想见他,想拥抱他,想要真真切切地触碰。
哪怕是千万里路,想到总能见面,奔赴再久,都能始终心怀期待。
可横跨两个空间的我们啊,该怎么拥抱?
时砚礼眸中暗色浮动,他压下眼睑,喃喃道:”傻瓜。”
眼睛笼了雾气,我几欲泪目:”你为什么不回我的信?
如果你回了,我一定不会走。”
他又是叹气:”信,我早就回了。”
我茫然地看着他,他回信了?
为什么我没收到。
想追问,他已再度开口,循循善诱的口吻:”别再说傻话了,相较于你灿烂的人生,任何人都该是不必着墨的一笔。”
记忆中,时砚礼从不会和人谈人生,说大道理。
如今这些话从他口中出来,未免显得沉重了些。”
不要让任何人阻止你奔赴更好的未来,我也不可以。”
我哪听得进去,执拗地摇头:”你少说教了,我要什么自己来决定。”
时砚礼顿了顿,张了张唇欲言又止,眉间漾开几分隐忍的痛色。
夜更深,月色凉凉铺了满地,他置身一片清冷之中,被孤寂吞噬。
那月色如同也打在了我的心头,幻化成刀把心脏片得血肉模糊。
那种渴望见到他的迫切感,烧心烧肺。
静默许久,时砚礼温缓声声:”一个人走了这么远的路,一定很辛苦吧。”
”那就不要再回头看了,继续往前走。”
我突然有个预感,时砚礼要再度消失了。
心念一起,那端时砚礼温柔舒展眉目:”方弥同学,很高兴再见你,这就够了。”
”时砚礼——”我慌张地喊他,破了音。
他伸手拿手机,遮住了镜头。
对面只剩下一片黑暗,他的声音在黑暗里静静徜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