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汐深吸气,压下心头钝痛,吩咐宫女:“备轿撵,去地牢。”
宫女惊慌:“娘娘——”
话未完,就被谢婉汐决绝打断:“快去!”
宫女只得擦了擦泪,起身离去。
地牢内。
阴暗潮湿,伴着冷风阵阵。
谢婉汐跟着狱卒走到一间牢房前,听他道:“就是这儿了,皇后娘娘抓紧。”
闻声,谢婉汐抬眸往昏暗牢房里看去,就见谢凌风穿着囚服的身影。
他垂着头颓靡坐在角落里,哪里还有小将军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谢婉汐眼眶一热:“兄长……”
谢凌风身形微滞,紧忙抬头与谢婉汐四目相对。
他猛地起身,抓住牢门木栏:“汐汐,你怎么来了?!”
谢婉汐缓步上前,眼底盛满眼泪:“出了这样大的事,兄长难不成还想瞒着我吗?”
她哽声:“兄长不必着急,谢家忠心耿耿,这其中必是有人设计陷害,我会去求皇上明察……”
“汐汐,你还不懂吗?”
谢婉汐话音未落,就被谢凌风接起。
他看着谢婉汐,眼底尽是不忍:“这就是皇上的计策。”
谢婉汐愕然,当即愣在了原地。
谢凌风隐忍的话声,不断钻进耳中:“君王枕畔,岂容它人酣睡?皇上疑心谢家已久,我已是必死之人,你莫再去求!”
谢君眼睫颤动,眼泪摇摇欲坠:“那便什么都不做了,叫我看着兄长赴死吗?!”
谢凌风见她这副模样,神情愈发痛苦。
他抬手,抚上谢婉汐脸庞:“你只需保重自身……这就够了。”
谢婉汐眼泪滑落,砸在谢凌风手背上。
她几欲开口,但喉间只余苦涩。
谢凌风愈发不舍,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我此生唯一憾事便是你出嫁时,未能来送一送你。”
“往后兄长不在,你更要照顾好自己……等来世,兄长再带你去放纸鸢。”
话落,谢凌风收回了发颤的手,后撤半步。
他跪下身,垂头作揖:“皇后娘娘,牢狱不是您该来的地方,快回宫吧。”
谢婉汐的视线被泪水冲散。
她回想起出嫁那日,谢家满门都为萧御玦上阵杀敌。
前朝后宫,皆为萧御玦殚精竭虑,最后却落得个这样的结局。
谢婉汐转过身,阖上双眸,泪打落在地。
……
朝阳殿,大雪凌冽而至。
谢婉汐拖着僵痛身躯跪在了殿门前的雪地上。
“皇上,臣妾求您放过兄长!”
一声一声哀切的恳求,回荡在殿堂梁宇之间。
谢婉汐眼睫上都凝了冰,面前殿门还是纹丝不动。
她脊背挺得笔直,气若游丝的重复着一句:“皇上……谢家绝无二心……”
忽地,耳边传来脚踩积雪地嘎吱声。
谢婉汐麻木抬眸,正对上太监周来谦不忍的眼神。
他看了看谢婉汐,又看了看朝阳殿殿门,终了还是跪下身去高声禀告——
“启禀皇上,罪臣谢凌风在牢中畏罪自戕,尸首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