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渊双眸眯起,笑意透着一丝狡黠,落到我肩上的温热让我不禁一颤。
他果然是要杀了我。
我亦懒得与他虚伪,趁他不备,我迅速从被下伸出手来,捏住碎瓷片的一端朝谢长渊颈部跳动的脉搏划去。
就在锋利的瓷片即将贴上他肌肤的那一刻,谢长渊躲开了,瓷片沿着他下颌划至嘴角,画出一条血线。
手被他制住,瓷片嵌入手指,鲜血从我的手中溢出,又流到他的掌心中。
双手被他扣在头顶,谢长渊额头青筋崩起,嘴角仍旧是带着笑,寒意瘆人。”
终日打雁,却叫雁啄了眼。
朕一直以为皇后愚蠢,甘愿被夏望年利用,却未曾想到,你竟将朕耍得团团转。
就连今日,也差点死在你的手下。”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流连,我躲闪着,却被他钳住下颌被迫对上他的双眼。”
也罢,夏雨婳本就是朕留给你杀的。
原本是想看一场姐妹相残的好戏,没想到皇后竟这般心急,当真是无趣。”
谢长渊伸手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不禁一怔,后背发凉。
原来他留下夏雨婳的原因根本就不是为了金屋藏娇,而是以为我心甘情愿地替嫁,想看昔日姐妹情深变成姐妹相残。
我与夏雨婳对他而言,不过是盆中鏖战的两只蛐蛐罢了。
原来这三年来,我们都没看透过对方。”
事已至此,皇上从来都不会放过任何威胁到你的人,要灭夏家,我是最后一个。”
他弑父,亡手足,杀朝臣,灭异党。
而我又何尝不是冷血至此。
这一点我们很像,所以如果我不先一步杀了夏雨婳,等他亲手将夏雨婳送到我手里时,我也一样会死。”
不错。”
谢长渊眸中竟透着几分赞许,”但皇后昨日之举,着实让朕刮目相看。”
覆上薄茧的指腹有些粗粝,滑过脸颊,足以让人破胆惊心。”
皇后很美,”他夸赞道,可后半句却让风月的氛围全无,”朕缺一把刀。”
”皇后聪慧,封后的圣旨与三尺白绫,你应该知道选哪个吧?”
附耳低语,如同鬼魅。
我这才明白谢长渊留我一命的目的,新帝登基,各党各派为了巩固势力自然免不了会往后宫塞人。
而谢长渊需要一个能替他掌管后宫局势的人。
夏家落罪,只剩下我一人,无依无靠,最好拿捏,是他最好的棋子。”
谢主隆恩。”
我咬牙艰难地吐出这四个字。
谁又会拒绝活着呢?
只要我活着,就还有离开深宫的可能。
谢长渊满意地松开了桎梏我双手的手,我的血将他的手染成殷红。
他将血悉数抹在我脸上,”原本今夜皇后就该宿在夙明殿的,可如今夙明殿只剩下残垣断壁。
所以,在夙明殿建好之前,只好委屈皇后在旭寂殿与朕同床而眠了。”
同床而眠,这四个字无疑是最大的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