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前,在京市最冷的几个深夜里,总有一道尚且年轻的身影醉醺醺地跄踉在空无一人的三环大街上,时不时有意或无意地踏碎地面上凝结成了冰的水洼。
他在心底暗暗发誓,会永远记住耻辱的那一天,会将被警校通报盗窃、赶出警校大门的那一刻和那一道道嘲讽的目光铭记心头。
他是京市警校历史上为数不多的全学科满分的学生,被所有人称作”天才”,即使比起曾破获轰动一时的”330 案”和”红衣女连环杀人案”的、最年轻的侦查学教授李可也毫不逊色。
但所有的光辉时刻都在那天戛然而止——他因盗窃,被开除了学籍,再也无缘从警之路。
他是被陷害的。
被警方陷害的。
没有人相信他,更没有人站出来替他说话,他将每一个人视作毁掉他光明前途的凶手。
离开警校之后,他失去了对前程的判断力,变得彷徨无措,唯有酒精能暂时麻痹躁动的、不甘的、怨恨的心。
上天从不悲天悯人,只会雪上加霜。
他蜷缩在街角,迷迷糊糊地望着街灯下洋洋洒洒、突如其来的大雪,下意识地抱紧自己,眼前浮现出了自己冻死街头、白雪裹尸的画面。
不知过了多久,全身被冻麻了的他被脚步声吵醒。
他吃力地睁开眼睛,望着眼前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影子,哈出一口白气:”你是谁?”
”跟我走吧。”
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攀着墙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我不认识你!”
”但我认得你。
方涵!”
严冬终将过去。
朱晓被警方通报开除后一个月,一名戴着口罩、提着扫帚和簸箕的女工走进了恭家大院。
女工绕过人群,径直走向恭临城的卧房,关上门后,才摘下口罩,恭敬地向恭临城欠身。
恭临城坐在窗前,欣赏着刚刚露出小芽儿的盆景:”井娅,快入春了,有些东西,熬过了严冬,就会重新活过来。”
井娅心头一颤,低着头不敢言语。
已经一个月了,朱晓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她派人找遍了所有地方,还是没能找着他。”
罢了。”
恭临城没有责怪的意思,拄着龙头拐杖起了身,”朱晓不是一个窝囊废,又有小希和孔末在身边辅助,那么容易被找着踪迹,反倒奇怪。”
一个月前,朱晓最后一次联系了恭临城,告知他将离开南港一阵子,吩咐他随时待命后,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不久后,范雨希也以旅行和散心为由,通过电话向他告别,顺带带走了孔末。
在朱晓的要求下,所有人都未向恭临城透露行踪。”
恭爷,这东西,我让人仔细检验过了。”
井娅双手奉上了一个小包袱,”这些东西里,安装了细微的报警装置,通过光能自动充电,一旦被损坏,报警装置会向指定账号发送被损坏时的地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