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眼前一阵模糊,耳边轰鸣。
恍惚间看见苏医生给我挂上了吊瓶,“阮小姐,手术定在明天上午。你的身体,还撑得住吗……”
“谢谢医生,就按原定时间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推门而出。
我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心里乱成死结。
就要死了啊……
可死前还要带着他对我的误解和憎恨。
不多时,却见裴元白气势汹汹的走进来,指着我厉喝,
“顾绮都被你害的流产了,你还半死不活的瘫在病床上装癌症?”
他眼神里的怒意几乎化成实质,锋利如刀,将我穿得千疮百孔。
我百般辩解,“真的不是我推的,真的……”
他猛地攥住我细瘦的手腕,用力到几乎要折断,拖拽着我朝门口走去。
扎在手背上的针头被硬生生扯了出来,液体连串下淌,淌在我的手背上。
血液很快汩汩流出,滴落在地。
他却丝毫不顾惜我,扯着我的胳膊,就像是在拽一个垃圾。
来到手术室前,他厉喝道,“跪下!”
“你就在这里跪着,跪到她出来”
全身的活气霎时流泻殆尽,心碎欲绝,“我做错了什么?”
他不由我分说,按着我的头。
我全身无力,双膝一屈,跪了下来,以一种无比屈辱的姿势看着他。
“不好了,病人大出血了……”护士急匆匆地跑了出来,为难地看了裴元白一眼,“可血库里AB型血液储备量不足……”
裴元白甚至没有丝毫犹豫,指着我,“她也是AB型血,抽她的!”
我忍不住膝行后退,退到墙角无路可退,拼命摇头。
裴元白的眼眸冷漠如冰,“你最好祈祷,顾绮能醒过来。”
我心中一痛,如果顾绮醒不过来,他会毫不犹豫地让我陪葬吧。
艰难地开口,“我得了癌症,再抽血会死的啊!”
裴元白的脸上布满阴鸷,嗤笑一声,“且不说你的癌症是骗人的,就算是真的,子宫癌也不是传染病,怎么不能献?”
我眼眶发热,尽管早就不抱希望,然而本以为麻木的心还是被刺痛了,“就算不爱了,你拿我当朋友、当陌生人都行,可你怎么拿我当仇人呢?”
“这本就是你欠她的!”
你欠她的……
这四个字在我的脑海不断回响。
我捂住双耳,却还是直直地朝着耳膜叫嚣着。
我那一颗早已出现了道道裂缝的心,已经彻底崩裂,如今再也修补不好了,汩汩外冒着鲜血,枯萎,腐烂,化成烂泥,死气沉沉。
当爱渐渐死去,人心不过是活着的坟墓。
护士拿起针管,血在输液管里流淌,生命也在一点点剥离。
裴元白却抓住我的手腕,“不够,接着抽。”
他并没有很用力,可我还是觉得,疼痛不已,仿佛有什么希冀,随着这双手一起被捏碎了。
血液不断流失,无力感涌上,我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