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晕了多久,等她再醒来时,正看见吴方芸依依不舍从怀里掏出一个黑漆漆的小木盒,小心翼翼从里面拿出一根簪子。
簪子通体是银子做的,顶上一块玉石碧绿青翠,没有一点裂纹瑕疵,水头很足也有光感,就算是不懂玉石的人也能一眼看出它价格不菲。
“家里真的没银子,这是我出嫁带的嫁妆,不然就拿去卖了换银子赔给赵家吧。”吴方芸说着抹了抹眼泪,粗笨的手指不舍地在簪子上来回摩挲着。
这簪子是她娘亲留给她唯一的东西,也是祖上传下来的,她原本打算等苏二妞出嫁的时候给她做嫁妆,没想到还是留不住。
这些年二房的好东西没一个留得住的。
苏二妞躺在床上,原主的记忆逐渐涌上来。
二房原本日子过得还不错,苏父苏母都是踏实肯干的人,但每次赚了点银子都会被苏老太以各种理由要走,原主有了新衣服小玩意儿也会被苏小小换着法的骗走。
弄得二房现在家徒四壁,还要被苏老太嫌弃赚的银子不够给公中贴补的。
苏二妞气的起身,虚弱的声音依旧气势十足:“娘,这簪子不能卖!”
见女儿醒了,吴方芸赶紧抹了抹眼泪,满脸笑意看着她:“二妞你醒了,是娘没用,没有银子。”
苏大海见女儿醒了也凑过来,可是他笨拙又愚孝,不敢反抗苏老太的话,只能蹲在床角不停唉声叹气。
苏二妞握着吴方芸的手,神色凌然:“爹,娘,这银子我们不能出,这些年大房和祖母要了我们多少东西去,现在竟然连娘的嫁妆都惦记上了!况且这事不管我们的事,银子是祖母收的,该还银子的人是她!”
她握紧了母亲粗糙苍老的手,心头柔软的一颤:“娘,外祖母走得早,这是她留给你最后的念想了,你怎么舍得!”
吴方芸被女儿这番话说的心酸无比,当年她嫁进苏家就是看苏大海老实肯干,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得越来越差,现在竟然到了要变卖嫁妆的地步。
她的眼泪不住往下掉,手中的簪子也沾湿了。
看见妻子落泪,苏大海的懊恼也更甚几分,他的头几乎低到了怀里,恨不得立刻变出一大堆银子来。
几人愁云惨淡之际,外头忽然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喜庆声音。
苏二妞愣了愣,和父母二人一起出门查看。
村东头嘴最巧的媒婆一身红袍满脸喜气进了苏家的院子,几间青瓦房也沾了喜气,变得喜庆起来。
媒婆身后跟着一个清秀的男人,身穿灰褐色长衫,面容长而瘦,一看便是聪明相,他缓缓走进苏家,余光瞥见扶着门框一脸憔悴的苏二妞,头也不抬便走了过去。
苏二妞记得,这便是来给原主提过亲的秀才,张广生。
张广生七岁上学堂,先生很是看中他,夸他天资聪颖,很有可能会高中,他也争气,很快便进了镇上的书塾,几个月前还去考了乡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