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凝轩从床上起身,披了件云色外袍走出内殿,正好看到歇在锦榻上的谢展离已经站了起来,垂眸而立。
她脚步微顿,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一身黑衣衬得谢展离身姿越发瘦削凛峭,那张俊美精致的脸在灯火下漂亮得不像话,完全不像是刚从睡梦中醒过来的样子。
和衣而眠是影者的习惯,为了是便于随时应付突发状况,慕凝轩对此倒是没什么想法。
慕凝轩道:“随我一起去看看。”
谢展离道:“是。”
慕凝轩走出寝殿,看着跪在外面的小厮:“凤辰夜病得很重?”
小厮见她出来,连忙磕头:“公主殿下,小人真的不是故意来打扰,可……可公子他……”
“本宫去看看。”慕凝轩语气淡淡,“带路。”
“是,是!”小厮惊喜自己捡回了一条命,还求得公主殿下心软,连忙起身往回走。
有两个侍女提着灯在前面引路,慕凝轩脚步从容沉稳走在回廊上。
凤辰夜因为此前得宠的原因,自打进了公主府就入住了西上阁最好的梧桐苑,身为驸马却跟公主分院而居,慕凝轩样样依着他。
院子里有他自己带来的随身护卫八个,小厮一个,书童一个。
慕凝轩甫一踏进院子,所有人就齐齐跪下恭迎,人人都知这公主暴戾无情的脾气,没人敢以性命为代价来挑战她的威严。
跨进门槛,一股子药味扑鼻而来。
慕凝轩走进内室,趴在床上的凤辰夜已经醒了过来,脸色惨白无色,看着站在床前的慕凝轩,眼神沉了沉,良久无语。
“这是什么眼神?”慕凝轩眉梢轻挑,“恨我?”
凤辰夜眼底带着深沉的探究之色,闻此言,冷漠说道:“不敢。”
“敢也无妨。”慕凝轩语气淡淡,“既然你如此不屑本宫,本宫决定不再勉强于你,这几日好好养伤,等伤势好转了就回你的相府去吧,本宫会给你休书一份,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凤辰夜脸色一变:“休书?”
“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慕凝轩嘲弄,“本宫成全你,你应该跪谢本宫恩典。”
凤辰夜眼神彻底变了,双手死死攥着床褥:“慕长——”
“如果你不想伤上加伤,最好学会闭嘴。”
凤辰夜一噎,惨白的脸色越看僵硬难看。
慕凝轩并不欲多留,转身走出内室,吩咐小厮:“好好照顾你家公子。”
丢下这句话,她举步离开。
小厮呆呆地看着她:“公主不多留一会儿?”
慕凝轩没兴趣多留一会儿。
凤辰夜染了风寒不假,厌恶慕凝轩也是真,但眼下他绝不愿意跟慕凝轩撕破脸。
以前慕凝轩处处让着他,他有恃无恐。
此次栽跟头之后,他必然会明白以往的招数不再管用,大概率会想办法示弱。
慕凝轩本就出身皇族,纵然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世家公子在外人面前有多清贵,可她同时也知道,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这些人愿意付出的代价比常人想象中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