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纸船的事情,我和毛勇敢撒了谎……”赵嘹亮瞄了我一眼,而后低头看向火堆。
“撒谎?”我皱着眉问。
“善意的谎言吧!”赵嘹亮抬起头,“雾气里的纸船,那也只是你一个人的幻觉。”
“你们都没有看见吗?”
“没有。”毛勇敢摇摇头,“湖心确实起雾了,雾气很古怪,但我们都没有看见船,更别提是什么纸船了。”
“那你们为什么要撒谎?”我问。
“因为我和小毛是来陪着你回忆往事的,所以不能随随便便就打断你的思路和想法,要推波助澜,就像白天在水潭里发现的烂木头,你说那是何群的尸体,我们不也没有反驳吗?”
“对啊!”毛勇敢说,“欺骗和撒谎都是为你好啊,军歌同志你明白吗?”
我垂下头,无言以对。赵嘹亮说:“唉,既然挑明了,我倒是想问问,你说纸船上有个红灯笼,那么班长你可不可以具体形容一下出现在幻觉里的船?”
“不仅仅是一条纸船,纸船上还站着一个纸糊的人,穿着与我们一样的制服,那盏红灯就提在他手里。”我回忆着,“我觉得那纸船更像是条鬼船,特意在湖中出现勾引我们进入雾中……”
赵嘹亮眼神忽然有些迷离,他飞快地眨动着眼睛,“虽然只是前天夜里发生的事,现在回想起来仿佛相隔了很久,细想之下,那一夜的确透着古怪。先说班长你,本来靠在甲板上休息,突然就像诈了尸一样蹿起来,当得知歪七企图转舵回行时,你竟掏出手枪威胁歪七,要不是毛勇敢把你暂时击昏,看你那凶神恶煞的样子,说不准还真会开枪伤人……”
对啊!当时确实有人袭击过我,看来那人真是毛勇敢。在我的记忆里,明明记得是何群举着枪指向我,可听赵嘹亮言之凿凿,脑中立时蹿出个令自己胆寒的想法:我的身体,还属于我一个人吗?会不会还寄居着别的什么?难道……我被何群的鬼魂附身了?!
眼前又是一黑,毛勇敢手疾眼快扶住我,焦急地宽慰我说:“军歌同志,千万别跟自己较劲,你本来身体就不好,昨天还流了那么多鼻血,万一急火攻心病倒了,那可就……”
我撑着他的胳膊坐直身子,明白他话中的严重性,摆摆手表示自己还行。赵嘹亮小心地把黑漆漆的茶缸子从火上撤下来,缸里是烧得滚开的水草和潭水,水已经呈现出了深红色,倒是很像普洱茶的颜色。
待茶缸稍微冷却了些,赵嘹亮喝了一口汤水,咂着嘴说:“这水的味道似曾相识,班长,你快尝尝看,很好喝哦!”
我一口喝下去,汤水绕过舌尖,果然很是熟悉,“这不就是在招待所里,王老爹给咱沏的那种茶吗?是不是那个味道?”
毛勇敢也喝了一口,“是呀,没错,不过咱们的更腥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