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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语轻佻,但眸光渐渐变冷。
凭什么是谢凝抛下他,就是腻了、不爱了,也该由他说出口。
夜深了,二人看不太清对方的脸,却能捕捉到对方眼中的情绪波动。
谢凝怒了,“将军是把我当什么了?一个玩物?还是一个不甚重要,可以不用在乎生死的蝼蚁?”
她抬手快速擦了眼泪,强撑着的泪水溃堤而下,一字一句地继续反问,“三年来,你还活着,为何没有一封书信?”
沈迟烨:“我……”
“你想着你的功名利禄,可曾想过,我被扫地出门时的绝望?”等她发现自己有孕,跑去找陆氏和沈父时,却被沈家打出家门,狼狈得被人指指点点。若不是路世安的马车及时出现,那一日她就活不下去了。
现在沈迟烨说生气,她又何尝不是满腹的苦衷。
谢凝颤抖着红唇,收起自己的眼泪,这是她最后的自尊,“沈将军,我朝没有律法规定寡妇不能再嫁。知道你死了,我才嫁人,我没有对不住你。你要玩,请去找别人,现在京都里有一大把的高门贵女想嫁给你,并不差我这一个旧人。”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起来,沈迟烨仿佛被风吹皱了皮,一双黑眸紧紧眯着,看不出喜怒。
他想到初见谢凝时,她与谢夫人出门上香,跟在嫡母身后亦步亦趋,小姑娘容貌精致,却看不到一丝笑意。直到和谢夫人分开,她停在一棵梨树下,扬起修长的脖颈,看着满树梨花,才有了点点笑容。刹那间,沈迟烨只觉得旖旎春光,远不如谢凝的笑容明媚。
可是现在,他好不容易娶回家的心上人,却成了他人妇。
“我明明给你……”沈迟烨刚张口,就听到翠喜的说话声。
谢凝慌忙打断沈迟烨,“您有怨也好,有气也罢,就当我求您了,看在我们过去的那点情分上,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说完,谢凝就跑了出去,看翠喜扶着脑袋喊她,赶忙过去让翠喜别喊了。
匆匆回到海棠苑,谢凝把翠喜拉到里屋,压着嗓子叮嘱,“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我们主仆多年,你就不要问了。只当今晚的事没发生过。”
翠喜一脸懵,但也能隐约猜到一些,连连点头说好。
叮嘱完翠喜,谢凝还心有余悸,沈迟烨那个人,不是要他放下就能放下的。
想到沈迟烨的话,谢凝心里翻起一股酸涩,她坐在床沿看着睡熟中的孩子,忍不住再次叹气。
孩子的身世绝对不能暴露,如果沈迟烨知道孩子是他的,必定会抢走孩子。到时候,不仅路世安会脸面全无,路家也容不下她,而沈家更不会接纳她。
只有藏好这个秘密,她才能陪着孩子长大。
这一晚,谢凝想了很多很多。
她不想再和沈迟烨有什么纠葛,至于路家,则是来日方长。
思索到后半夜,谢凝才睡着。
等翠喜来敲门时,谢凝才打着哈欠醒来,而身边的小人儿不知何时醒了,正巴巴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