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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苔顺着白色石灰皮点点上爬,一个看上去长得十分瘦弱的男孩,穿着破布麻衣背靠黑青白三色交织成的墙壁,聚精会神地听着来自墙内的故事。
其实他也很想将教书先生讲得故事抄写下来带回去慢慢讲,跟爹娘说,跟朋友说,跟村子里很多很多人讲。
但是奈何村子里都是穷苦人家,一年到头种的地砍的柴能多换几斤肉、几匹新布料就算是有个好收成了,供小孩子读书这类似‘生活附属品’不能让田里多禅粮、牲畜多产仔的事物,在村里的人看来都是有钱人家才会做的事。
当然,这其中就包括了听故事与讲故事。
教书先生的声音渐渐放缓,一部份顽童开始将书页翻得哗哗作响,蹲在墙根的小男孩知道自己这时候该走了,要不然……
“牛生,你又在这里偷听,看我不打死你!”
就在他还未来记得悄悄溜出院子,一个尖锐愤慨的女声陡然出现在其身后,听到这个声音,刘生更是加快了脚步,稻草鞋在青石板上发出的哒哒声还未散去,灰黄色的麻布衣衫便已冲出了大门。
“老婆子,那些孩子也是可怜人,你又何必非要将他们赶走……”教书先生发丝半百、面容清瘦,捧着本书从窗户里探出半个身子对持着长棍身材丰腴穿着大花衣衫的老婆说道。
“可怜人?!要是人人都想他们一样白听课,哪谁又来可怜我们?”女人清空了前院,将怒火转移到了丈夫身上“成天天圣人圣人的,不就是个教书先生么?也没见你挣几个铜子回家啊!”
“你!你!你……妇人之见。”
事实证明书本上圣贤言语依旧敌不过厮混在东家长西家短中的妇女,半白老头叹了口气,又头收了回去,看着急不可待的孩童,无奈宣布下课。
风一般跑出去的疯孩子,哪知道读书的重要,一会就跑得没影了,日已半昏,斜阳透入了课堂。
‘嘎吱’木质的窗户被枯瘦的指节合上,书香味还未散去的地方陷入明暗昏沉之间。
……………
听了两段故事,牛生感受着已经散去的暑气,闻着衣衫上早已习惯的霉味与馊味相结合的味道,在斜阳半落里急速往城外跑去。
这路程对一个大人来说不算远,但对于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来说还是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牛生大名李安,今年十岁,因为牛年出生便有个这个小名,乡下人嘛贱名好养活。
村里像他这般大的小孩,整天不是追鸡馍狗,下河摸鱼,就是帮家里在田间劳作,农村人可养不起吃闲饭的。
李安在小时候随着父母逛了一回庙会,刚开始的时候,其还喜欢城镇上的富饶繁华,梦想有一天,他能挣大钱住上砖瓦房,能天天吃白面馒头。
但随着父亲奢靡了一把,带全家去听书后,就爱上种这种‘有钱人家’的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