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景,怎么了?」暗处里急急走出一个青衫女子,柔声问道。
裴景环顾了一圈,轻轻摇头,「方才一道疾风凭空而起,以为是刺客。」
青衫女子哦了一声,目露警惕,不动声色地递给裴景一个信筒。
营帐里,裴景展开信纸,我大着胆子地凑了过去。
「今晚再送你一个大礼。」
我瞳孔一缩,这...簪花小楷,分明是姐姐的字迹!
她到底在做什么?
裴景面上喜怒难辨,将信纸捏成齑粉。
视线落在案上两份兵防图上,其中一份,正是我从傅予怀书房里临摹的。
裴景骨节分明的大掌,重重地按压在我临摹那份上,眼睫轻颤,声音低哑,「江晚棠,你以为你给我兵防图,我会原谅你?你休想。」
我心中苦笑。
他恨我是应该的。
他曾救我于水火,给我人间三分暖。
我和姐姐是太傅府双生女,后出生的那个孩子,在本朝视为不详。
姐姐江书宁锦衣玉食,千宠万爱着长大,我却被扔到偏仄小院自生自灭,常常吃不饱饭,饿了只能去摘果子。
五岁那年,父亲生辰,厨房忙得没想起给我送饭,我饿得很了,又攀上常去的那棵苹果树。
大约是下过一场雨,树干有些湿,伸手去够苹果时,脚下一滑。
我闭眼听风,等待落地的疼痛,没想到却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猛得睁眼,暖阳下,十岁的裴景一身月白,如玉的脸庞透着光。
随后,我第一次在人前露面。
裴景看着我爹,眸光微凉,语气极淡,「江太傅,要不是我看到江大**穿金戴玉,还以为你没钱养女儿。」
我爹何等聪明,老脸一红,恭敬拱手,「世子,是臣的疏忽。」
很快,我搬进姐姐旁边的院落,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后来,裴景会偶尔来看我,带我出府吃糖人,看花灯,游山玩水。
五年前的春日,正逢裴景出征,我送给他一个荷包,表明心意。
裴景笑着接过,如珍似宝地放进怀里,将一枚带着他体温的玉佩放在我手心,「拿好了,这是定情信物。」
说着,他弯腰吻上我的额头,语调上扬,「阿棠,等我回来娶你。」
「好,」我笑靥如花,答的痛快。
四目相对,俱是热烈情意。
年底,他凯旋归京,淮安王府被构陷与二皇子密谋造反,一朝倾覆,关键证据却是我送他的水墨山水画。
他在狱中给我写信,字字哀求,想见我一面。
我不仅没去见他,还在他流放当天,嫁给当朝权臣傅予怀,花轿与他的囚车擦肩而过。
思绪回转,见裴景看得认真,我大惊失色,「别看!这是假的!」
「我该不该再信你一次?」裴景略带薄茧的指尖,细细地摩挲着图纸,眸光幽深,「你这个骗子。」
他咬重了每一个字音。
我喉咙发紧,急红了眼,连连摇头,「别信...」